我相信,有些人會上電影院觀看這部電影,除了是因為好久不見、叫好又叫座的鬼片-《厲陰宅》的出現,
有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紅衣小女孩」曾經是震驚台灣90年代社會,鬼魅的代名詞。
儘管後來有人懷疑影片的真實性,並對那個視頻做出了分析,但「鬼」這個既抽象又具體的東西,卻從未跟人的生活絕緣。
現在走進電影院不難聽到玲瑯滿目的鬼片預告的驚悚音效。不僅是好萊塢,日本、泰國、甚至是韓國的鬼片都在這類型的電影各自佔有一席之地。對於「鬼」的模樣,我們一定可以描繪出各種模樣,有趣的說,他們的模樣會因為「國別」的不同而有所差別,難道「鬼」也有分種族的嗎?
面對許多未知的事物,人類總是顯得異常膽小而破綻百出。
我認為鬼這個或多或少帶有意識形態的名詞,其根本源自於人類最原始的恐懼。
恐懼是光明、希望的反義詞。那為何會有希望?
因為我們人有慾望,而希望是維持這慾望能被徹底地實現的動機。
所以,恐懼其實和人的慾望緊緊相連。
「魔神仔:猴形身,做兒童狀,迷惑人心智,招喚愧疚者之心魔。」
作為屬於台灣的「鬼」的形象,《紅衣小女孩》一開始便為「魔神仔」做了定義。
「魔神仔」選擇了對我們來說最無害的模樣-小孩子的樣子,來接近、迷惑人。而迷惑的手段,
「魔神仔」用的不是金錢很利益,而是「愧疚者」的心魔。
撇開阿水嬸和阿偉的奶奶被帶走的根本原因(呼喚名字只是一種儀式),背著經濟重擔的阿偉因為工作關係,冷落了在家年邁的奶奶。直到有一天奶奶不見了,在擔心與思念的煎熬下,因為想見奶奶的慾望,讓他陷入「魔神仔」的陷阱,他聽見了奶奶叫他名字的聲音。接下來,「魔神仔」又用讓他能和奶奶相聚吃飯的幻象,利用阿偉的愧疚心使他毫無防備的上鉤。他就這樣吃下了似乎是種賣身契約儀式的食物,成為俘虜。
而對於怡君來說,因為曾經墮過胎的陰影,讓她和阿偉的愛情長跑看似沒有明確的未來。在阿偉失蹤後,冥冥之中各種跡象指向她必須要和搜救隊一同上山尋找真相。在她和搜救隊走失的那晚,「魔神仔」再度出手。它用血淋淋的小孩,童言童語的質問著怡君:「媽媽,你為什麼要把我拿掉?」
即使知道眼前的景象不可能發生,怡君仍任自己想道歉、釋放多年傷痛的慾望,向前伸手擁抱「魔神仔」。
這時「魔神仔」又用另一個幻象,試圖要滿足怡君對於阿偉的愧疚,然而她仍察覺有異,只吃下了一口交換靈魂的食物。但從以上阿偉和怡君的經歷便可以很清楚地知道,就算「魔神仔」是一種鬼,但他其實是一個可能存在於每個人心中的心魔,披著美好幻想的外衣,時時刻刻在你脆弱的時候等待你的上鉤。
台灣鬼片市場新氣象
《紅衣小女孩》運用了台灣本土的元素拍出了屬於台灣自己的恐懼氛圍。
在親情方面,它呈現出隔代教養的辛酸與小孩長大後跟家庭的疏離;在愛情方面,它真實地描繪兩性相處面對彼此過去、家庭、未來所會遇到的衝突兩難;在最後,導演似乎又想透過綁著一堆懨懨一息的人的森林中,告誡我們要尊敬山林的心。
我想,和許多鬼片不同的是,《紅衣小女孩》並不純粹想要藉由「鬼」這個題材來嚇進電影院的觀眾,反而是更希望藉由我們對於未知事物的好奇心,去關心那些已知卻被忽略的議題。
當然,也不能忽視男女主角黃河和許瑋甯精湛的演技,讓這部充滿議題的「鬼片」更有層次,讓他們各自在不同的獎項。儘管《紅衣小女孩》成了金馬獎上的遺珠,卻不能忽視這部極具台灣特色的電影在台灣深受觀眾青睞的少見狀況。也可以說某程度上脫離了所謂好萊塢式或是泰式的鬼片框架。